台中大雪山海拔约1100公尺处有一座若茵农场,它在网络上正负评价参半,喜欢的人赞不绝口;不喜欢的人深痛恶绝,非常两极。陪着母亲一手一脚打造若茵的吴峻龙并不打算讨好所有人,他说:「要说性价比(俗称CP值),我们可能是最后一名,但没关系,弱水三千,我们只取一瓢,会来的人总会一来再来。」
早前台湾网站票选具探险特质、有世外桃源特色的景点,位于台中和平区,东势往大雪山森林游乐区的必经处,若茵农场被选为秘境第一名。到马出席台湾农场大马联谊会(又称台湾休闲农场同学会),吴峻龙抽空接受访问,告诉我们以云海闻名的若茵,背后其实有一个比千变万化的景色来得更动人的故事。
若茵是23年前吴峻龙的母亲何秀贵丧偶之后的安身之地,从当年没有路,到吴家出钱筑路,再到约3年前当地政府以维护森林保护区限制开发为由把道路拆毁,吴家人在经营这块拥有私房风景的土地上,经历了百转千回,付出极大心力。吴峻龙说:「我必须很诚实地说若茵不是以市场导向为主的景点,住在山上,我们已经习惯了花更多的钱来享受少一点的物质,大众旅游标榜的花最少的钱享有最多的服务与物质享受,我们是真的没办法。」
唯有知音人 才懂「她」的美
房价贵,但设施简朴,吴峻龙承认若茵确实不方便,也不便宜。 「没有停车场、因主张环保不提供盥洗用具、食物也普通,但有三分之一的费用我们投入环境维护里,环境成本、天灾等风险成本。」事实上,921大地震后,农场有整整两年时间因道路不通而无法对外开放,因所在地偏远,且只有几户人家,即便是受灾户,大灾难发生时,政府的援助往往姗姗来迟。
面对负评,吴峻龙笑说自己或许是在山上住得久了,其实很淡然,也能够换位思考理解旅客花钱买享受的心态,他说:「那是我们的修行啊。不能怪,他们只不过是选错地方了。」接受采访,他忍不住一再强调,希望吸引真正能认同的人前去。 「我希望你们能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(把若茵视作女儿),如果你觉得我女儿长得不好看,也不贤慧,那就不要靠近她,无畏伤害她。我宁愿红得慢一些。当然,也不希望磁场不同的人花钱买罪受。」
失意人的「避难屋」
若茵农场一开始是以避难山屋的概念存在着,登山客在没有人烟的山林里请求人称吴妈妈的何秀贵收留,「登山客在这里分享食物、交朋友,他们跟母亲说,这个地方那么美,应该分享出去,不要独享。」真正开始营业后,初期只提供空间,登山客们必须睡自己背来的睡袋,「那时候收台币1000(约128令吉),其实很贵,但感受不同,登山的人辛苦了一整天,能够在屋子里把脚伸直睡觉,在不方便的环境里,我们满足了他们的基本需求,他们觉得很值得。」
其实,这个地方也曾经当过吴妈妈的避难山屋。吴峻龙一家在姐姐到加拿大念书后,因外籍学生的费用比当地公民高出10倍之多,而举家移民。没想到才过去不久,父亲就发现患上了胃癌。他说父亲是像山一样的人,结结实实地,没想到竟然就这样倒下了。 「我也曾经想过,如果父亲还在,我们肯定不会回台湾,而我不会在山上拿锄头,而是在加拿大开着跑车载着美女。」他笑道。
与父亲鹣鲽情深的母亲原本想放弃生命,转念之后以买艺术品的价钱买下了大雪山一块一见钟情的地,也就是现在若茵农场矗立的地方。 「那时候的妈妈整个人都空掉了,姐姐和弟弟都还在加拿大念书,我原本服完兵役也会过去,但当时只剩下我能陪着她在山上过日子。」那时候吴峻龙也才23岁,很多人问他这样的年纪怎么可能在山上待得住,他说:「当时只是一心想让妈妈活下去。」
沉淀自己 聆听心底的声音
父亲生前从事房地产买卖,吴峻龙笑言:「作为儿子,多少知道父亲有点钱。」跑到人烟绝迹的山上,山上的人都知道这家人一定是遭逢巨变。他说:「有时我会想,如果没发展若茵,或许现在的生活会更好,但这样的念头一掠而过,荣华富贵曾在眼前晃过一遭,但没得怨,这是命运。」当初进行农场的建设,不断地投入资金,间中又遭遇台风,一直都没有起色,吴妈妈曾经懊悔地说:「钱原本是父亲留给3个孩子的,但现在花掉了,看似付诸流水。」所幸,若茵并没有在那时候就告一段落,也才能在今日成为更多人的避难山屋。
吴峻龙说:「从前是登山客来了,回去以发现宝藏的语气带着朋友过来,后来网络发达了,更多人认识若茵了,若茵却无法更好地把环境留给真正需要它的人。我们是小众旅游点,如果你面临需要做重大决定的时刻,又或是生活把你磨得心力交瘁,你需要疗伤、静下来聆听心底的声音、重新规划人生道路,欢迎你到若茵来,和家人真诚地对话,又或是和自己的心对话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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