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游记】夫妻裸辞 一起看世界

旅游2021年07月25日 / 报导:郑宇晴,图片:受访者

背上背包走天涯的故事,相信许多人都听过,但要在事业有成的时候毅然辞去工作,去探索世界,并非一个容易的决定。丘蕙萍与丈夫谢伟杰,在事业上升期的两年前决定双双辞职,一起去探索世界,并将终点定在南美洲。

“当初做这个决定时也挣扎过。我很喜欢自己的工作,但我更爱旅游,所以做了取舍。”访问一开始,她就表示这个决定并不是意外或特定事故使然,旅游一直都是她的梦想,只是早年仍未存到足够的钱,只能作罢。

丘蕙萍与丈夫都是在新加坡医院上班的放射治疗师。2015年认识丈夫时,她刚刚入职,却正在计划到纽西兰打工度假。“我本来也是想试试看而已,没想到上司很支持,所以我就请了半年无薪假。”想起刚入职就胆粗粗请假的情景,她笑了,也庆幸当时的决定,让她确认自己能适应没有固定收入、没有事先计划好的生活。“我本来以为一个人会很害怕,但旅游是不孤单的,很快就能交到新朋友。”那一次的经历让她笃定自己喜欢这样的生活,也把心遗留在那里了。

那半年游走纽西兰的时光让她念念不忘,下定决心要努力存钱,开启下一次的探索。加上当时获得上司的赏识,有机会负责一些个案,并且被保送到苏格兰受训2个月。基于职责在身,她只能先完成手头上的任务,直至2018年完成受训的工作契约,交接完所有工作后,隔年才决定辞职。

询及丈夫为何愿意跟她一起“浪迹天涯”,她笑说丈夫也爱旅游,早年也有独自旅游的经历,更在她打工度假结束前来找过她,两人一起自驾游了3个星期。只是丈夫以往都只请年假去旅游,并不曾像她一样“任性”。再出发的念头一直不曾消失,她与丈夫协商后,两人在财务规划上进行了一番安排才一起辞去工作。“最难的不是跟丈夫讨论或财务问题,而是要说服长辈。”在传统家庭看来,在医院上班是一份专业,有稳定的收入,两人却贸然辞职,家里难免会难以接受,因此耗费了不少工夫。

旅途中让他们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景色,而是遇到的人。两人以沙发冲浪的形式入住蒙古一个家庭,这家人的热情招待让丘蕙萍感到非常温暖,发现原来一个陌生人可以在无条件地对另一个陌生人那么好。

随性而行 每天只花50新币

许多人以为,辞职浪迹天涯的人一定身怀巨款才能这样做,但丘蕙萍并不认同,夫妻俩在旅途开始前就定下每日只花50新币(约155令吉)的预算,因此旅途中经常以沙发冲浪及搭便车的形式行走,省钱之余也走入当地人的生活。“其实我们并没有详细的计划,唯一定下的就是要用陆路的方式去到南美洲,如果那时候还有资金,就去一趟南极洲。”丘蕙萍坦言,第一阶段的目标是先抵达中国,当时只是粗略计划要经过什么国家,其中的细节,要去哪里、待多久,都不在考量范围中。两人甚至已经做好不回新加坡发展的心理准备,若是在途中遇上自己特别喜欢的国家,就会留下落地生根,以自己的专业在当地找一份工作。

丘慧萍与谢伟杰在出发前就计划好每日仅能花费50新币,因此会以搭便车的方式体验旅途,同时省下旅费。图为两人在寮国举着大拇指和卡片站在路边搭便车。

辞去工作,两人先回到马来西亚来个半岛游,随后才正式启程,途经柬埔寨、泰国、辽国、云南、中国、蒙古和哈萨克斯坦。旅游方式相当随性,喜欢这个地方就待多几天,不喜欢就换个地方,惟一的限制就是必须在签证逾期前抵达边境,避免影响接下来的行程进度。在柬埔寨的时候,原本两人计划往南走去一座小岛,中途又改变计划去了马德望(Battambang);原本计划在当地待上一段时间,后来因中暑及食物中毒而决定离开…

到访泰国的拜县(Pai),两人以为这不过又是一个文艺打卡点,认识了当地人后,才发现这种文艺气息是深入骨髓的。摆地摊卖木板画的E摆地摊不是为了赚大钱,家里种蔬菜也养家禽,自供自给生活还过得去,画画是他爱做的事,摆地摊只是顺便而已。

第一次搭车程近24小时的火车,夫妻俩和车厢内的其他乘客都结成了朋友。

“去到成都的时候,我们还觉得奇怪怎么每个人都跟我们提熊猫,后来才知道这里就是熊猫之都。”她笑说很多时候不会特别计划去游客观光区,当初到访成都也是因为恰好有朋友在那里,因门票价格高昂的关系,两人最终并没有去看熊猫。整段旅程中,中国对他们来说是一次的“发现新大陆”探索之旅。“‘中国’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词,到了中国后,我们才发现这是一个跟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国家,这里很大,大到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都很不同。”

中国对两人来说是熟悉又陌生的地方,在这里看到了有别于想象中的风景。图为横跨云南和四川两省的泸沽湖,这里不仅景色秀丽,也是中国仅存的母系族群——摩梭人的“母亲湖”。

哈萨克斯坦遇暖心团友

最让两人印象深刻的是在哈萨克斯坦的经历,许伟杰因痛风难以行走,加上雷诺氏综合症(Raynaud Syndrome)发作,在大冬天下手指的血管会严重收缩,导致血供不足,失去知觉。“在他痛风发作的隔天,我们还去参加了原本报名的团,我们以为是去到目的地就下车看的那种景点,但事实上是需要走很长的路。”该团的目的地是卡因迪湖(Kaindy Lake),需要爬上山才能看到湖,但抵达时已经是傍晚时分,需要在限定的时间内去到目的地,否则天黑就难以下山。这段路不长,但并不好走,斜坡与积雪让大家寸步难行,丘蕙萍本身就摔了两次,更何况是身体出现状况的丈夫。她原本想要放弃这个旅程,陪伴丈夫慢慢前行,但丈夫坚持两人之中必须有其中一人看到卡因迪湖,因此她只能撇下行走缓慢的丈夫,努力前往目的地。“我去(到目的地)拍照之后就赶紧跑回来,当时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,但他还在努力地往上走,我就陪他一起慢慢走上去。但靠近目的地时,天已经完全暗下来,他最终还是看不到卡因迪湖。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崩溃,哭喊着自己没有用。”

谢伟杰在哈萨克斯坦遇上痛风及雷诺氏综合症发作,两人并不知道接下来两天的行程还有很多路要走。图摄于恰仑大峡谷(Charyn Canyon)。

在冰天雪地的湿滑路段遇上痛风及雷诺氏综合症的双面夹击,让谢伟杰的每一步都变得相当艰难。

“最让我们感动的是,其中一位团友在回程的半路默默等待我们,他就站在最滑最危险的地段等着我们。”因丈夫的身体状态不佳,丘蕙萍也不好意思让团友等待,因此就让他们先行离去,在车上等候,两人再慢慢往回走。没想到最沉默的团友却是最贴心的,特别站在回程的路上等,后来她才知道,那段路晚上的时候经常有狼出没,团友此举让她觉得非常温暖。“上车的时候,我们本想向其他团友道歉,让他们久等了,结果还没开口,他们就纷纷向我们道歉,因为没有等我们而道歉。”

因谢伟杰的身体状况,两人当机立断决定离开哈萨克斯坦,飞到泰国,待3个月再飞回来继续旅程。重返泰国,两人选择到清迈落脚,在这个生活节奏缓慢的地方,好好地休息及整理自己的思绪。“这3个月算是一种休息吧,旅行中一直‘吸收’其实也会累,这段时间也给了我们一个反思及消化的机会。”夫妻俩趁着这段时间也学习新知识充实自己,丘蕙萍上了编码课程,而谢伟杰则趁机恢复健身生活。

有了早前在卡因迪湖的经历,谢伟杰原本只想在行程中待在停车场附近,但丘蕙萍连哄带骗地将他带到充满灵气的柯尔塞(Kolsai)湖。

旅行让人变得更包容

按照原定计划,两人3月就会回到哈萨克斯坦继续旅游,但12月底时新冠病毒悄悄来袭,去年1月就在中国发酵蔓延,1月底时清迈也出现了首宗案例。两人向站在前线的前老板寻求意见,对方认为当时的情况仍然受控,觉得他们可以继续启程。2月底时购买飞往哈萨克斯坦的机票却无故被退回,两人隔天又花更多钱购买已经涨价的机票,直至后来看到当地的最新检疫措施时,才知道游客需要进行隔离。随后疫情越演越烈,让他们决定结束旅程回到马来西亚。

在一望无际的蒙古戈壁沙漠上,偶尔才会遇见另一辆小货车经过。

戈壁沙漠几乎没有泊油路,奔驰在干草原上的小货车由于过于颠簸,整个车轮都被震歪了,司机只能在空无一人的沙漠上修起车来。

谢伟杰是新加坡人,丘蕙萍说:“家人一直叫我别回去新加坡,但他(丈夫)最多只能在这里逗留一个月,否则就是逾期逗留,所以我们最后还是决定回去。”回到新加坡,两人并没有多想,直接回到前线工作。丘蕙萍认为,这次的旅程虽然还未完成,但也给了自己一些心态上的转变,一路上遇见的人、事、物,不仅开阔了自己的视野,也让她的接受能力与包容心变大了。“以前会觉得这样去探索世界很潇洒,但现在我发现我还是我,只是了解到世界上有很多种人,接受程度变大了,现在听到一些自己不赞同的事,也能欣然接纳人家的不同。”

“我也反思了之前设下的旅途每日花费限制,有些地方、有些事情,若很想要体验,就花钱去体验,毕竟我们不一定会回来这个地方。否则去到却没有看过、体验过,是一种遗憾。”两人表示,待疫情缓和后,会再次出发。接下来的旅游方式或许会与之前不同,但两人探索世界的心依然一样,一切未完,待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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